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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三边备禦 南宋 · 吴昌裔
 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一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三九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八五
臣闻射不志正,虽巧无用,药不当病,虽良无益。
臣不量愚分,冒进瞽言。
前疏六条,于陛下之心之身、家国之事,粗陈其概矣,今事有至急至切者,又何敢隐情惜己,不为陛下终言之?
臣闻之道路,见之谍报,窃知敌人聚兵牧马,决意南来,一渡河洛以窥江淮,一由唐、邓以窥襄汉,一托秦、巩以窥四川
三道并入,众号百万。
甚至脩搭桥路,将带羊皮浮环,以为饮江之计。
兵有先声,虽虚实未审,然三伍见闻,殆有深可虑者。
胡不以金人之初起观之?
五月传箭于国中,令乡兵备战,至八月则点集,今秋风已动,非草地点集之时乎?
四月放马入泊逐水草,至七八月则取马出淀,以备战斗,今童马免乳,非出牧战斗之时乎?
汉备匈奴,率以秋冬,唐遣戍卒,谓之防秋。
中国于秋高马肥之时,每每严作堤备如此,岂可以候卒流传之缪,遂谓疆吏张皇之言,款我边陲,懈我守备,恃其不来,而不恃吾有待之乎?
绍兴庚申,乌珠分四道入寇,外则张焘等豫言之,内则陈渊等继言之,下则京局小官亦言之,而秦桧忍耻恃和,漫不为战守之备,使无刘锜顺昌一捷,则铁浮屠必南牧矣。
绍兴辛巳,金人分四道入寇,旧相张浚首言之,老将杨存中力言之,从官金安节等交议之,陈康伯虽决战守之策,然江沱燕安之久,使非敌酋自毙以归,则紫茸军必绝江矣。
以今事力视绍兴时,将无河北山西之旧也,兵无背嵬、铁山之勇也,器械无锐首、驻队之犀利也,舟师无戈船、海鳅之坚壮也。
京洛溃师以后,精锐歼于锋镝,粮械委于蒿莱,京帑耗于兑楮,边储空于生券。
总所科降之数,日积月压,无以给其乏,然而边民调度之馀,冰销火燎,靡敝不知其几也。
以空虚无可恃之边备,而当飘急不可测之敌兵,脱或哨骑一来,直闯篱落,则沿边镇戍,闻风荡摇,惟有卷甲以南趋,必不能北向为陛下发一矢矣。
秦师伐郑,蹇叔曰:「师之所为,郑必知之,勤而无所,必有悖心」。
夫劳师袭远而敌国先知,尚且肆其贪残,不肯徒返,矧并吞无厌,鄙我犹憾,若知而不为之备,则其悖心岂不烈乎!
今之授任者,方敌未有衅,则抵掌虚喝,欲营分表之功;
及寇已有萌,则搏手周章,不为局内之虑。
我之将士不豫附,而乃醲其赏赐,过待新附之军;
我之田野不加辟,而乃供其饩牵,外招遗烬之众。
军实无楚师之儆,师乘无晋卿之和,端居无事,互相猜防,万一事会之来,而望其首击尾应,难矣哉!
事之急者不可以舒缓图,寇之深者不可以浮浅应。
臣愚欲望陛下少垂圣思,明诏二三大臣,不拘旦暮,延见议事。
如建炎诏书,许令侍从台谏聚议都堂,讲明军政。
绍兴典故,取张守路帅守之议,经理淮甸,以为外禦之防;
表臣七处备禦之策,控制长江,以为里虚之备;
允文三重防托之说保护蜀口,以为上流之固。
兵食之数有几,当置讲议一司,以考登耗之源;
风寒之处有几,当置脩攘一局,以议攻守之要。
偏裨材武,当有格法,逐军事艺,当有掌记
军书之措画来上者择行之,边守之贪懦不职者易置之。
事事精思,日日申儆,而又命一重臣,视师江上,董督诸将,以训齐三军,如张浚、汪澈、叶义问故事。
庶几统体一而国势张,思虑集而人心奋,臂指服役而精神折冲。
吾圉有备,又何忧寇兵之暴至乎!
天下之事难平,敌人之情难料,佳兵者殆,忘战者危,老师弗戢,既一失于前时;
玩寇养安,难再误于今日。
若频复而数误,则国事非矣。
《诗》曰:「犹之未远,是用人谏」。
臣不胜拳拳。
陈晋卿1190年7月11日 南宋 · 陆九渊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四五、《象山集》卷二○ 创作地点:江西省鹰潭市贵溪市
君子所不可及者,其唯人之所不见乎?
古人之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,善推其所为而已。
人所不见,此心昭然。
善推所为,充是心而已。
绍熙辛亥立秋后二日临川陆某子静为福唐陈绾晋卿书。
十论 其七 衰盾 南宋 · 曾丰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二八四、《缘督集》卷一五
君子之于道,无可也,无不可也,裁之而已矣。
裁之心而贞,裁之身而正,裁之家而齐。
久矣,家政之未易裁也!
夫苟能裁,上则为舜,下亦不失为鲁庄公
苟为不能,则管、晏,甚则桓公也已矣。
虽然,特家事尔。
春秋、战国以来,以执国之政闻者,大莫如子产,次莫如公孙衍、张仪。
子产之使人爱也以惠,仪、衍之使诸侯惧也以怒。
兹皆不免乎一偏者也。
虽然,如得其正焉亦足矣。
而吾闻之孔孟,子产盖众人之母,而仪、衍类非大丈夫也。
则彼之惠与怒,意其非正也已矣。
《书》曰:「德威惟畏」。
《礼》曰:「君子之爱人也以德」。
此孔孟之正也。
今夫子产直众人之母而已矣,则其所以使人爱者,固非君子之德也。
而仪、衍又不得为大丈夫,则其所以使诸侯惧者,夫岂德威也哉!
晋卿有曰:赵文子与其子宣子者,其一使人爱,其一使人畏。
盖之三子类也,而世率以为正。
或曰:特不正尔。
余惑焉。
之事,其失也彰;
衰之事,其失也潜。
夫彰,故人得而知之;
潜非识者莫知也。
「子为正卿而不务德」,此郤缺之言也;
「子为正卿而不讨贼」,此董狐之言也。
以二子之所以诘者而溯之心,则凡之所为,迎公子雍,送射姑帑之类,大抵敢行非度以胁之而已矣,盖不待识者而后知,故曰彰。
衰则不然,其操似洁,其言似据,其为政似和易,故虽识者或以为正,我则兹不予,故曰潜。
其不予何也?
其心术不正也。
其不正何也?
公重去齐,而衰醉以酒,一不正也;
公逊楚礼而衰强之受,二不正也;
公怒野人予块,而衰以为有土之兆,三不正也。
凡是三不正,盖衰所以为忠,而君子以为是小人之爱其君也,大人格君心之非则不然也。
以衰之所以爱其君者溯衰之所以使人爱者,要不过矫情诡词以笼之而已矣,岂君子之德爱也哉!
而世率以为正。
或曰特不正尔,吾故悉言之,以发千载未败之事。
然则奚以为未败?
曰:抑尝败矣。
介之推以二三子贪天之功为诬,盖为衰发也,顾未斥之尔。
然则奚以知其为衰发?
曰:从亡之臣,虽无虑十数,而最善诬者,莫如衰也。
然则奚以知其莫如衰?
曰:秦之享公也,公欲以子犯从,子犯逊焉,曰:「吾不如衰之文」。
衰行,应对捷出。
君子曰:「衰,颊舌之士也」。
吾意衰之舌不独发于从公之享,又施于诬天以攘功,不然,从亡之臣如子犯者鲜矣。
今自谓不如衰,则之推所谓二三子者,非衰而谁?
故吾谓衰之可爱似子产之可畏似公孙衍、张仪。
其所为异者,特子产以心而衰以舌,仪、衍以舌而以心尔。
之失在心而人知之,衰之失在舌而人反不知,岂其失之也以舌,而文之也亦以舌耶?
此一说尔。
又有一说焉。
大抵议论人者,于其失甚者则加意,未甚则略之。
略之则其失虽彰,而或至于网漏;
加意则其失虽潜,往往吹毛而求之不贷也。
盖人情则然。
败而衰未败,得非之失也甚,故董狐、郤缺吹毛而求之,而衰则未为已甚,故人略之欤?
呜呼!
人既略之矣,又从而文之以舌,虽千载不败可也,而余独吹毛焉者,盖惜夫衰之缪用其心,而未可与入吾孔子之道而已矣。
故君子以为衰,冬之日也;
,夏之日也;
孔子,元气也。